2006年6月,老婆和我偕同兩個孩子飛往美西享受最後一次家庭假期。我因為無法觀看飛毛腿球場 (Winged Foot)舉行的美國公開賽最後一輪比賽而耿耿於懷,但是登機後卻意外發現椅背的小電視即可觀看實況轉播,而且領先群尚未開球。▶六個小時之後,領先一桿的菲爾.米克森(Phil Mickelson)站上第18洞開球台,然而就在此時,飛機開始下降,轉播中斷。我心想,恭喜菲爾終於贏得美國公開賽勝利。隔天早上,我在旅館房間打開電視,想看他如何贏得勝利,但是手捧獎杯的人卻不是他,而是一位澳洲選手。這是怎麼回事?難不成電視台放錯帶子?但是稍後我在電視上看到他是如何自毀長城:他開球右曲進入第18洞球道左側的企業帳篷,然後有打到一棵樹、一個果嶺旁沙坑、一所小學、一個消防栓、一輛快遞貨車、一隻牛,族繁不及備載。
今年的美國公開賽因為疫情緣故延到9月17到20日在飛毛腿球場舉行,這是該球場自1929年以來第六度舉行美國公開賽。飛毛腿球場位於曼哈頓以北20英里的馬馬羅內克地方,擁有東、西兩座球場,比賽將在西球場舉行。我趕在去年11月閉場前一天打了這座球場,遭遇的困難比米克森更多。果嶺兩週前打孔透氣,但是速度之快、滾動之穩是我全年僅見。一位會員羅伯特.威廉斯表示,美國公開賽期間的果嶺速度會調慢一點。「最近的速度維持在12、13級,」他說。「如果美國公開賽期間還是這個速度,再加上長草區又密右厚,根本無法打。2006年的果嶺速度雖快,但是肯定沒有現在快。」
速度並非唯一挑戰。飛毛腿果嶺的坡度起伏極盡扭曲複雜之能事。一記推球起初良好滾動,但是突然轉彎加速滾入另一個時空。若干果嶺上的某些球位,能夠三推進洞已是萬幸。而且飛毛腿的果嶺真的很硬。1974年美國公開賽,主辦單位將東球場第8洞球道闢成停車場。週四晚上,一位醉漢搞錯出口方向,輾過西球場第1洞果嶺,而第二輪再過幾小時就要開打。但是除了果嶺兩側出現車胎印轍,果嶺表面毫髮無傷。
威廉斯的父親在1959年加入飛毛腿,該年也舉行了美國公開賽,比利.卡斯柏(Billy Casper)一桿險勝巴柏.羅斯伯格。當時他27歲,單身,大學時代參加高爾夫校隊,剛好遇到俱樂部想招收年輕會員。羅伯特在三年後出生,又過了三年,母親凱薩琳.萊利開始跟隨20出頭的布區.哈蒙學打高爾夫。(布區的父親克勞德.哈蒙是飛毛腿的總球師。)「那個時代的俱樂部都是以男性為中心,」她告訴我。「女性只能來吃飯,而且不能穿著短褲或長褲,只能穿著及膝長裙。但是布區真的很好,耐心陪我打球。我永遠忘不了。現在他已經長大了。」
羅伯特一整個夏天都在俱樂部度過,先是泡游泳池,然後上高爾夫球場揮桿。他騎自行車前往觀看1974年美國公開賽,他母親凱薩琳在飛毛腿球場擔任義工,星期三下午負責開車載送山姆.史尼德(Sam Snead)前往急診室。史尼德打了兩輪練習球都沒事,但是突然身體不適。「史尼德撫著胸口表示有可能心臟病發作,」她告訴我。她載送史尼德前往最近的醫院,院方誤以為她是史尼德的妻子,便請她進入診療室。史尼德穿著內褲坐在診療檯上,頭上仍然帶著草帽。醫生表示史尼德的心臟沒有問題,但是一根肋骨破裂。凱薩琳打電話回球場通報之後,便開車送史尼德回旅館。
大賽歷史
以往的四大賽並不像今日那樣鄭重其事。1984年美國公開賽[法西.佐勒(Fuzzy Zoeller)在延長賽擊敗葛瑞格.諾曼(Greg Norman)]第一輪開始前的早晨,杜爾.奎利(他的父親20年前加入飛毛腿俱樂部)和母親的座車卡在距離俱樂部數百碼的車陣中,他發現前一輛車的駕駛赫然就是該年的衛冕者賴瑞.尼爾森(Larry Nelson)。「尼爾森明顯焦慮,」奎利告訴我,「於是我走到他的車旁,提議幫他開車進球場,然後再把鑰匙交給球員更衣室的管理員。」尼爾森向他道謝後,取出後車廂的球桿,快步走向會館,更換球鞋,直奔第1洞開球台。(結果他不幸被淘汰出局。)
1974年的四大賽更是沒有大賽的架式。飛毛腿俱樂部會員不得不四處推銷入場券,參賽者被要求雇用當地桿弟,其中許多是會員的兒子。參賽選手報到時順便抽取桿弟號碼。杜爾.奎利15歲的弟弟法蘭克被分派擔任布魯斯.薩摩海斯(Bruce Summerhays)的桿弟,不過比賽前意外擔任傑克.尼克勞斯(Jack Nicklaus)的桿弟。「尼克勞斯駕駛別克休旅車在周日傍晚姍姍來遲,報到處要到隔天早晨才會開放,俱樂部也已關閉。我幫忙他把球袋拿出後車廂,傑克問我可不可以幫他被球袋,我說沒問題,」法蘭克告訴我。尼克勞斯打了四、五洞,然後在第18洞練習切球和推球。「尼克勞斯表示,征服飛毛腿唯一的方法,就是先緩攻,然後努力推進上坡推球,」他說。「我一直謹記在心。」
優質設計,從標誌到球場
飛毛腿高爾夫俱樂部的標誌是一隻長著翅膀的腳,外加兩支交叉的球桿,頗為類似紐約體育俱樂部的標誌,透露著兩者頗有淵源。其實飛毛腿俱樂部正是由一群紐約體育俱樂部的會員於1921年創立。唐納德.川普早在競選總統之前,就已不再光臨飛毛腿,不過他還是照常支付年費。一如其他美國公民,飛毛腿俱樂部對這位現任總統好惡參半。
飛毛腿的會員們聘請高爾夫設計師A.W.提林哈斯特(A.W. Tillinghast)打造兩座龐大的球場。提林哈斯特於1876年在費城誕生,父親經營一間橡膠公司。提林哈斯特天性疏懶,不喜工作,於是父親便送他到蘇格蘭打高爾夫,那年他20歲,不久結識老湯姆.莫里斯(Old Tom Morris)。提林哈斯特在1910年美國公開賽名列25。他酷愛杯中物,個性自私,脾氣暴躁。他有一次在墨西哥市請里昂.托洛斯基(Leon Trotsky)吃午餐,但是並不知道對方是何許人也。他喜歡乘坐司機駕駛的豪華禮車招搖過市,上蠟捻尖的鬍子高高翹起。他也是一位詩人:
他全力揮桿,
然後再度全力揮桿;
接連揮桿四次,直到揮出
心滿意足的一桿,幾乎擊中梯座。
提林哈斯特是20世紀前半最偉大的美國本土高爾夫球場設計師。1974年USGA的10場比賽中有四場在提林哈斯特設計的球場舉行:美國青少年業餘錦標賽(布魯克婁鄉村俱樂部)、寇帝斯盃(舊金山高爾夫俱樂部)、美國業餘錦標賽(瑞吉塢鄉村俱樂部)以及美國公開賽(飛毛腿高爾夫俱樂部)。提林哈斯特一共有三座球場曾舉行美國公開賽:飛毛腿球場、巴爾圖斯羅球場以及貝斯佩奇黑球場。
我的祖父是提林哈斯特所設計的印地安丘鄉村俱樂部會員。我的父親和哥哥都是堪薩斯市鄉村俱樂部的會員,同樣也是提林哈斯特所設計。還有我最喜愛的市立球場之一的Swope Memorial高爾夫球場,也是提林哈斯特的傑作。提林哈斯特設計、重新設計或是題獻給他的球場超過260座,其中不乏我曾經打過而且心儀的球場,包括Sleepy Hollow、Philadelphia Cricket Club、Country Club of Fairfield、 Brackenridge Park、Quaker Ridge和Saxon Wood。即便設計過那麼多球場,但是他在1942年66歲過世時,仍然一文不名。
移除樹木,再現風華
我是在1994年首次打飛毛腿西球場,當時一點也不喜歡。過多樹木遮蔽球道和果嶺,一條接一條林蔭包夾、昏暗如隧道般的球道是我對那個球局最強烈的記憶。為了避開樹枝和巨大的樹幹,我的開球必須十分筆直,而且距離要夠遠,否則絕對無可能打出理想成績。然而,當時飛毛腿的會員們並不將過度氾濫的樹林當成一個問題,而是一種神聖的付託。他們才剛出版修訂版俱樂部歷史,一半的篇幅用於描述球場上的各種樹木,並在球道圖上詳細標註。
不久之後,球場遍植樹木的風潮退燒。到了1990年代晚期,原本的小樹苗早已長成濃蔭蔽天的大樹,阻擋陽光,蓄積水氣,窒滯氣流,扼殺果嶺,製造落葉。它們也像是攪局的設計師,任意改變球場的打球模式。提林哈斯特熱愛樹木,認為它們是球場設計不可或缺的元素。但是這些樹木不斷生長、密合、繁衍,終於成為飛毛腿以及其他許多球場的隱憂。
過去20年間,飛毛腿仿效Oakmont、Olympic、Medinah、Chicago Golf、National Golf Links和其他許許多多球場,移除數以千計的樹木。許多之前被樹葉遮蔽的設計特色又重見天日。最近負責監督東、西兩座球場進行大規模整建的高爾夫設計師吉爾.漢斯(Gil Hanse)表示,「飛毛腿的坡度變化比Shinnecock Hills或Augusta National更細膩,移除樹木之後,大家更能體會這方面出色的設計,提林哈斯特的高爾夫球場設計精隨展現無遺。」
第10洞是全世界最著名的par-3洞之一,漢斯移除果嶺左側起伏地形上的15棵硬木樹。這些樹木的陰影使得整個果嶺看起來更窄、更平坦、更無趣,完全與提林哈斯特的原始設計大相逕庭。精研飛毛腿俱樂部歷史的尼爾.雷根告訴我,「移除樹木之後,你就可以清楚看到,果嶺地形從左前方50碼就開始導向果嶺,果嶺右前方的情況也一樣。對提林哈斯特而言,接近果嶺的區域也是果嶺的一部分,一直延伸到球道。他稱之為果嶺通道。」漢斯也重建每一做果嶺,改善排水系統,重塑消失的坡度起伏,回復原始尺寸和造型(有些果嶺已縮小三分之二。)
會館從裡到外的設計也相當受到重視。提林哈斯特和會館設計師克利佛.溫德哈克(Clifford Wendehack)密切配合,希望能夠打造和高爾夫球場融為一體的會館建築,所以他們在提林哈斯特進行球洞規劃之前,就已選定會館基址。溫德哈克選用當地石材修建會館牆壁,提林哈斯特則刻意塑造西球場第9洞和第18洞果嶺(以及東球場的第10洞以及第18洞果嶺),從球道看過去仿佛緊貼會館牆壁,但是這種效果後來已然遺失。雷根說,「現在推開二樓窗戶,大部分原始景觀已然回復。」
雷根掌管飛毛腿俱樂部塞滿會館頂樓兩個相連房間的檔案資料,他不願意帶我參觀,因為他表示這兩個房間堆滿裝修期間無處安置的大量照片和雜物。儘管目前有點雜亂,但是這兩個房間仍然是高球迷的天堂。你有興趣一睹提林哈斯特1897年拍攝一臉悶悶不樂的老湯姆.莫里斯站在聖安卓他所經營的專賣店前的照片嗎?或是芭比娃娃風格的1957年美國女子公開賽宣傳海報?或是1920年代報紙漫畫描繪身體不適的貝比.魯斯不克參加職棒大聯盟比賽,但是卻有體力在飛毛腿球場連打45洞,而且因為其他人不願配合他再多打9洞而生氣?
儘管雷根手上握有許多令人垂涎的高球好物,但是他仍苦心搜尋一些流落在外的文物,包括提林哈斯特親手用橡皮泥製作的36個飛毛腿果嶺模型(一位俱樂部經理在儲藏室發現這批模型,覺得索然無味而丟棄。) 然而這批檔案仍然是不可多得的寶藏,漢斯就是根據其中的照片和圖稿進行球場整復工程。最有用的文物是一批裝在木頭箱子裡的立體幻燈片,記錄了1920年代巴比.瓊斯(Bobby Jones)在第18洞果嶺旁練習起撲球的情景,證明提林哈斯當時所設計的果嶺表面不但比現在更大,最左緣還呈現極度凹陷狀況。湯姆.法西歐(Tom Fazio)35年進行球場整建時,將凹陷填平,因為他認為坡度起伏太過劇烈。
現在這座果嶺又回復舊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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