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球人物2020-02-18

哈囉,米姬.萊特!

一位正港高球天才扣人心弦的訪談錄
哈囉,米姬.萊特!

米姬.萊特(Mickey Wright)毫無疑問是史上最偉大的女子球員,不幸於2020年2月17日因心臟病發作辭世,享年85歲。高爾夫文摘於2017年專訪到這位傳奇名將。萊特一共贏得82場LPGA巡迴賽勝利,其中包括13場大賽冠軍。她那出神入化、賞心悅目的揮桿被班.侯根(Ben Hogan)評點為史上最佳。1969年34歲之時就已奠定傳奇地位,然後揮揮衣袖瀟灑引退,原因不明。起初她有時還會在比賽露面,1973年之後乾脆在佛羅里達家中過起半隱居的生活。此後她偶爾發表簡短談話,但是從未見長篇大論。侯根指出史上沒有任何一位球員讓人如此想探索她的思想和經驗。此次米姬破天荒接受本刊專訪,而且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,語調鏗鏘有力,言論精闢獨到,其中不乏詼諧和反諷,令人喜出望外。她在言談之中寬以待人,嚴以律己,極力悍衛職業高爾夫的傳統價值。這次訪談,不但是獨一無二,更是本單元史上最佳。


我今年82歲,身材依舊保持很好。今年稍早曾動動過兩次手術,不過復原情況良好,昨天已經可以從位於球場內的住宅後陽台用挖起桿將球擊向球道,然後走過去撿球。或許聽起來不算什麼,不過佛羅里達州的夏天真的有夠熱。我想不是有太多82歲婦女有辦法在攝氏35度高溫中擊球。

———我仍然熱愛揮桿勝過其他任何事情。1995年最後一次參加比賽之後,我就只在自家陽台上擊球。USGA博物館在2011年籌設米姬.萊特廳時,我致贈了一些紀念品,包括我最後一次擊球時所用的人工草皮。我原本打算就此封桿,但是印地安納州的一些好朋友們聽聞此事,又送給我一塊嶄新的擊球練習墊。我實在抗拒不了誘惑,再度「下海」,不過限制自己一次只打五、六球。

———不久前,Wilson送我一套鐵桿。那是我長久以來的第一套新鐵桿,帶給我很大震撼。今日鐵桿桿身比以往長很多,桿面角更大,遠超出我習慣的形制,幾乎打不到球。於是我還是使用20年前的挖起桿,飛行距離大約100到110碼,和時下的球桿其實沒有太大差別。

———我總是不斷練習一些基本功,包括擊球準備姿勢、球位、重量分配、站位和球的距離以及起桿的第一個動作等等。對我而言,這些基本功最為重要。找出揮桿問題,然後矯正之,樂趣無窮,一年比一年更進步。

———我曾經嘗試過電視上看到的揮桿新招數,坦白說,實在令我不敢茍同。每次看到選手們雙腳平貼地面,背部完全挺直,下背部僵硬不動,就很擔心他們會受傷。這和我所學習的揮桿方式完全背道而馳,敬謝不敏。我看到許多選手的手臂、大腿和背部貼滿醫療膠布,這可不是好兆頭。

———我整個職業生涯只有一次出現高爾夫相關運動傷害,我的左手腕長了腱鞘囊腫。我曾經兩度扭傷腳踝,不過都是因為穿高跟鞋的緣故。

———你或許還記得2014年美國女子公開賽表現出色的11歲小女孩露西.李。我們兩人透過電郵成了忘年之交,高爾夫是我們的共同語言。露西今年14歲了,體型依舊嬌小。她一直很想增加擊球距離,我勸她稍安勿燥,擊球距離會隨著生理成長而增加。我建議她盡可能轉動肩膀和臀部,並且任由左腳跟抬起。我也告誡她不可進行重量訓練,盡可能多練習擊球。她應該多鍛鍊高爾夫揮桿會用到的肌肉群,培養肌肉記憶,這對年輕球員非常重要。

——

—強尼.巴蘭特(Johnny Ballante)是我的第一位教練,頭一次上課了時候,他折了一段樹枝遞給我說道:「我希望妳將這根樹枝揮出悅耳的聲音。」我必須盡可能快速揮動樹枝,才能發出響亮的聲音。這是很寶貴的一課,讓我體會揮桿通過擊球區的感覺。

———哈利.普列斯勒(Harry Pressler)教練對我影響最大,他公認是加州教授女子球員的第一把交椅。每個星期六,我母親開了兩個半小時的車子,帶我前往聖加伯瑞鄉村俱樂部,只為了請哈利幫我上半小時高爾夫課程。我的揮桿完全承襲自哈利的教導。他的辦公室牆壁上掛了一張班.侯根(Ben Hogan)練習揮桿的照片,侯根的大腿和上臂都綁上彈性帶,以提醒自己揮桿過程中要儘量靠攏。哈利強調正確揮桿是指上桿過程中桿面方正對向揮桿路徑,右手在上桿頂點托住球桿,桿身呈45度角。桿身在下桿中點、擊球瞬間以及送桿都應保持方正。他一手打造我的揮桿,而且終身保用。

———多年之後,我和貝西.勞爾斯(Betsy Rawls)在奧斯丁鄉村俱樂部練習場擊球,名教練哈維.潘尼克(Harvey Penick)在一旁觀看。我從未受教於哈維,但是他仍不吝於給予指導。他遞給我一項自製的練習器材,那是一條一端焊接金屬球的鍊條,另一端附有握把。哈維表示它有助於改善揮桿節奏。於是我就像揮動樹枝那樣用力揮動鍊條,結果金屬球脫離鍊條飛出去,如果剛好擊中某個倒楣的傢伙,肯定一命嗚呼。哈維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,搖頭說道:「看起來這個方法不適合妳。」

———我12歲的時候參加了佛列德.謝爾曼(Fred Sherman)在聖地牙哥Mission Valley鄉村俱樂部開設的高爾夫訓練班。訓練班在晚間授課,練習場一片通明,圍觀者眾。佛列德每天晚上都會找我出來示範擊球。「米姬,妳來示範給大家看如何擊球消失在黑暗中。」於是我便猛力一揮,小白球不斷向上爬升,最後終於消失在燈光之外。之後每次需要開出長遠的一球,我都會回想當時的情況。

———每當我擊球消失在燈光之外,觀眾都會發出驚嘆之聲,我發現自己還滿喜歡成為眾人矚目焦點。我想頂尖高手都有幾分愛現的本質,就連靦腆的球員也不例外,這對他們而言是一項寶貴的資產和天賦。

———我有一次和好萊塢巨星米蓋.隆尼連袂參加一場表演賽。我一上場就開球命中球道中央,輪到米蓋開球時,他的預擊流程冗長,從伸展、試揮球桿到深呼吸,全程長達30秒。現場一片沉默。然後他終於開始上桿,在頂點位置暫停一下,然後像一棵樹一樣向前傾倒,重重跌落地面,觀眾全都笑翻了。米蓋耍寶功力無人可及。

———女子西部公開賽是過去少數採取比洞賽制的比賽。不過我一向認為比桿賽是較合理的賽制,因為我實在不能認同某兩洞打出8桿的選手,最後還能成為優勝者。當然,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。

———我在1952年美國少女錦標賽決賽擊敗芭芭拉.麥克因泰爾(Barbara McIntire)之時,為她感到惋惜不亞於獲勝了喜悅。因為我知道她一定感到很失望。後來我又接連在1962年Titleholders高球賽和1964年美國女子公開賽的延長賽兩度擊敗魯絲.潔森(Ruth Jessen)。多年之後,我依然對她們兩位耿耿於懷。我從來都做不到對對手的失落感視若無睹。

———我從不吝惜稱讚對手。我和露易絲.蘇格斯(Louis Suggs)同組時,每一輪結束後我都不忘讚美她的揮桿。她的揮桿有夠漂亮。「露易絲,謝謝妳今天幫了我大忙,」我說。「妳在說什麼,我完全沒有幫到妳呀,」她說。「不,妳真的有,妳了揮桿幫助我保持良好節奏。」「如果真是如此,我實在有點後悔,」她笑道。

———1954年我以業餘身份參加美國女子公開賽,最後36洞和貝比.查哈里亞斯(Babe Zaharias)同組,當時我才19歲,緊張得半死。你可以想像和史上最偉大的運動員同場競技的感覺嗎?她是女神級的人物,彷彿來自另一個星球。她因大腸癌動手術休養一年,但是復出之後依舊身手矯健,雙臂和雙腿肌力之強是我畢生僅見。她的台風穩健,善於帶動觀眾情緒。打到某一洞的時候,她讓老公喬治幫她遮擋,以便脫下緊身褡。我當時還很嫩,看到這一幕不禁臉紅,但是她卻泰然自若。貝比一向以長打著名,但是那一屆美國公開賽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卻是她的短打,最後以12桿差距封后。我以並列第四名作收,落後她17桿。兩年之後,她就告別人世。

———剛出道的時候,我們自行開車奔走於各城市之間,但是我樂在其中。當時我們開著內部空間寬廣的凱迪拉克,乘坐相當舒適,而且路上車輛不多,少有塞車。一路上風景如畫,心曠神怡,樂趣無窮。我們經常聽收音機,多半是鄉村音樂和貓王的歌曲。我們全家人都是他的粉絲。1956年我終於在加州聖彼得堡第一次觀賞他的演唱會。當時我21歲,和其他女性粉絲一樣,瘋狂尖叫,手舞足蹈。

———我們女子選手感情都很好,但是並不像電影「粉紅聯盟」所描述的那樣團結一致。事實上,我們都是個體戶,因為高爾夫本質上即是極度個人化的運動。巡迴賽的確處處有溫情,彼此分享球技秘訣,相互加油打氣,但是肯定不到一家人的程度。

———我認為每一位球員都會在某一個時刻達到球技的最高峰。對我而言,那一刻便是1957年海島公該賽最後一輪第16洞,我以些微差距領先,2號鐵桿上果嶺必須飛越一個巨大的沙坑。天寒地凍,狂風大作,難度極高。長鐵桿一向是我的強項,那一球距離洞口只有10英尺,連我自己都佩服不已。觸球品質和球路無可挑釁,彈道和彎曲弧線完美無瑕。我贏得那場比賽勝利,我一輩子都努力再現那一球的感覺。

———我熱愛長鐵桿的挑戰,不過6號鐵桿才是我的最愛。大多數球員都會有一支拿手球桿,瞄球時看起來特別順眼。我的Wilson Staff Dynapower 6號鐵桿即是如此。退休之後,我有時會帶著這支球桿去打住家後面的幾個洞,距離剛剛好,開球和上果嶺都用同一支球桿。有一天桿身突然斷裂,無法修復,真是悲傷的一天。現在它被陳列在USGA博物館中。

———我有時會進入忘我狀態,專心一致,信心十足,幫助我於1964年在Hunting Creek球場打出62桿。

———我在1969年告別全職比賽生涯,當時我才34歲。1960年移居達拉斯不久,厄爾.史都華(Earl Stewart)邀請我前往Oak Cliff鄉村俱樂部揮桿,此後我們就經常一起打球,但是我輸多贏少。厄爾是位高爾夫智者,他對打球的看法令我獲益良多。1961年,我一口氣贏得10場LPGA巡迴賽勝利,急於想獲得厄爾的肯定,但是他只淡然說道:「是不錯啦,不過以妳的實力,每一場比賽都應該獲勝。」我聽了之後只好加倍努力,1962年取得10勝,1963年13勝,但是每次他都說:「還不夠好,妳應該戰無不勝。」長話短說,我從1961年開始,四年之內贏得44場比賽勝利,包括八場大賽冠軍,就為了達到厄爾、LPGA、我父親以及球迷的期望,結果搞得我身心俱疲,罹患胃潰瘍和各種焦慮症。

———我仍然繼續撐下去,但是到了1969年,我藉口腳踝扭傷,徹底告別高爾夫比賽。我進入南美以美大學就讀,企圖活化我的腦力,我在1954年轉職業之前曾在史丹佛讀了一年,結果我很快就發現大學生活早已迥異於當時,一個學期之後我就退學了,又從新回去當一名高爾夫選手,斷斷續續出賽直到1973年。

———我不排斥在其他形式的賭博,但是我從未在高爾夫球場上下注賭球,因為對我而言高爾夫何其神聖,不容褻瀆。我認為高爾夫本身已經夠有趣了,無需賭球助興。

———佩蒂,博格(Patty Berg)是最純粹的女子高爾夫選手,她對高爾夫瞭若指掌,深諳打出最佳成績之道。她的推桿、球道木桿和沙坑球全都技冠群倫。然而佩蒂的技藝似乎已然失傳,令人不勝唏噓。

———我退出巡迴賽這些年來,佩蒂.謝罕(Patty Sheehan)揮桿最令我激賞。節奏流暢,平面精準,桿面方正,通過擊球區的動作更是優美。她贏得1994年美國公開賽勝利之後,我寄給她一封賀函,對她的揮桿讚譽有加。在年輕一輩的選手中,潔西卡和奈莉.柯達的揮桿最得我心。

———1960年代,多位職業選手開始拍攝揮桿影片。對於影片中的揮桿動作,我越看越不滿意,於是東調調西整整,沒完沒了,因為永遠不可能達到完美境界。倒不如找一位好教練,然後聽命行事,更來得實際。

———如果天堂有高爾夫球場,希望我能夠帶著我的2號鐵桿榮登樂土。昔日的海島高爾夫俱樂部或許是最接近天堂球場的人間淨土,寧靜而優美。我想我或許終於能夠再度打出1957年海島公該賽最後一輪第16洞那記神乎奇技的2號鐵桿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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